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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若愚

人工智能科研狗,万众创业打工人,猫狗双全铲屎官,文理双修键盘侠

词·曲

2012-03-2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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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还是成功的把我骗到了这里。”剧院前排的座椅上,一个老头说。看着拉开的幕布,他叹了口气。

“行啦,既来之则安之,我是不想让你这一辈子就留下这么一个遗憾。”坐在老头旁边的一个老太太握着他的手,安慰他道。

“哼,我要是真听了才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!”说着就起身向剧院外走去,老太太拉也拉不住。

“哎,别走呀,咱还在前排嘞,你这么出去多没礼貌。”

老头就仿佛没听见似的,拄着拐杖气呼呼地走出剧场,刚出了大门就扶在街边的一棵树上剧烈的咳嗽起来,老太太也气喘吁吁的赶上来替他轻捶后背。

“你这死老头子,咋就这么倔呢。”

“唉——不是我倔,”老头叹了一口气,扶着老太太向对面的公园走去,“咱到那边说。”

在林荫道下,老头感慨道:“哎呀——这些年可真是苦了你了,你爹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儿,还嫁了我这么一个孬种女婿,只会写写字,发发牢骚,让他老人家临终也没过上宽裕点的日子。”

“都这把年纪了还说这干嘛,能嫁你啊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,我呀不后悔。”

老头苦笑了一下,“不过其实,作为一个也算得上有名的作家,我的稿酬并不少。之所以那些钱勉强只够养家糊口,是因为我把其中的一半都给了一个人。”他颤抖的右手伸向内袋,摸出一张老照片,上面有两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人,一个站着,一个坐着,坐着的那个人把手伸向前方好像是在弹一架隐形的钢琴。

“就是他,”老头指着坐着弹“琴”的那个青年说,“这是我俩在学校里省了一个月的生活费拍的一张照片,当时照相馆里没有钢琴,我们就摆好姿势拍照,然后在照片里画上钢琴。”

老太太抚摸着那张老照片,仔细端详着,的确,在坐着的那个青年身前的确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、薄纱一般的钢琴。看见这张照片,老太太的眼眶微微湿润。

“他是我这一生中第一个朋友,也是唯一的一个知音,同样的,我也是他一辈子里唯一的一个知音,至少当年他是这么跟我说的……”老头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,老太太一脸的担心,但是却没有打断他,只是默默地为他捶背。

“我们两个中,我的文笔好,他的音乐天赋强,我们约定好他写出的第一首曲要配上我写的词,作为我们友谊的见证。可谁知来年就打起了仗。”

“他从军了?”

“我们都参军了,只是没能在同一个部队。可谁又料到,醉卧沙场竟是一代乐魂的宿命啊。”

老头强忍着盈眶的热泪,把照片放回口袋。

“最终还是没能去赴约。”老太太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,倚在老头身上。

老头苦笑道:“是没能准时赴约啊。”

“所以你就在得知他牺牲的消息后发誓再也不听音乐了?”

“他的音乐只有我才能完全理解,也只有他的音乐我才能完全理解。如同伯牙子期,人去琴碎,再也不会涉足音乐了。”

说完,老头扶起老太太,一同向医院走去。

不久之后,老头因病逝世。

遗体前,站着老太太和他的儿女们,对着老头做最后的告别。老头安详的躺着,双手盖着一张泛黄的写着些词句的纸,如同还在斟酌接下来的词句。不知何时,门口就已经站着一位身披风衣的老者,头上的帽子压得很低,看不清脸。老太太见状,赶忙示意他进来,并让子女们到门外等着。

老者走上前,什么也没说,只是低头默哀。

三分钟过后,他转过身,对着老太太说:“在我的上衣口袋里。”

老太太看看他空空的袖管,将颤抖的双手伸进老者的衣袋。慢慢取出的,是一摞烧去一半的琴谱,抚摸着焦黑的边缘,老太太老泪纵横。许久之后,她把残破的琴谱压在老伴的手下,同那泛黄的词句一起。

“我觉得,你不应该隐瞒真相,应该让他知道你还活着。”老太太擦干泪水,指着老者的袖子说道,“而且你应该让他知道,这是为了抢救你写好的谱子才失去的。”

“恰恰相反,对他而言,我应当同我的音乐一同消失,不与音乐同生于他只是更大的伤痛。”

“但是至少应该让我告诉他一件事情。”

“什么事?”

“哥……”她顿了很长时间,欲言又止,“就这件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