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月

2008-01-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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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破产了。

本来可以衣锦还乡的，可是就在那一天，不幸的事发生了。数十层高的楼从此四壁徒徒。

这楼由他亲手开启，也由他亲手锁闭。

他回到住处，躺了几时，心中愁苦交织——他要做一个计划——去完美地自杀。

他头脑中飞快地回忆了几十年的记忆，与神志中的人们作了最后的告别，倒了一杯水，找了几十片安眠药，做好了了此一生的准备。

这时，电话铃响了，10秒、20秒、30秒……

他迟疑了许久，但最终拿起了电话。

听到那边是父亲的声音——他的心一紧。

父亲原先是教龄颇深的老教师，在几个孩子中父亲最疼爱的就是他了。

父亲让他回老家，说是要让他看两样东西。

他皱起了眉头。

……

回到家的第一个晚上，父亲把他带到院子里，关了房里的灯，坐在躺椅上，让他陪着自己赏月。

月光是多么皎洁，从天空倾泻直下，流到树叶上，滴到花盆里。染得院子亮堂堂，树影阡陌，好似藻荇交横。

他潸然泪下——这么美的景色，以后就要永远告别了，再多看几眼吧……

可父亲突然说，他看够了。

好像索然无味一样——他要过几天再来看。

……

一个雾气缭绕的夜晚，父亲兴致大发，拉着他到院子里“赏月”。

他叹息，云遮雾掩，哪里有什么月。

可是父亲却说，我相信月亮是一直在那里的，不能因为一云蔽月就说它不存在啊。在晴天赏月，总是让人心满意足，但却没有趣味；在雾天赏月，总有种朦胧的感觉，飘忽不定，深浅不一，明暗不匀。虽然看不清楚，却在心里激动，总好象有人在鼓舞你去拨开迷雾，去抓住它，抓牢它。我现在虽然老了，连走路都不稳了，但是，摸不着希望并不代表它不在放热，看不见希望并不代表它不在向你招手。孩子，希望就在眼前，关键是你要去抓住他——因为他总不会自己来抓住你。你看，现在不是有些月光了吗？这样的月很美啊！但是如果你能亲手拨开这迷雾，那月亮岂不是更美吗？

他愕然——却又增添了些许平静，看着天上朦胧的月光，渐开渐散的云雾，又侧身望了望父亲的面容，那感觉就好象看见了深夜的明月一样。